第十一章：今夜月光很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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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生寢室裏的樊祁一個手抖，手機直接摔在地上，發出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
王知墨的回覆居然來得如此迅速，真是讓他始料未及——還以為這位學姐是個學霸，一定上學日不帶手機，自己要辛辛苦苦等到周末才能得到回覆呢。
他從被子裏探出大半個身體去撈，幾乎要滾到地上，顫抖地點了幾次才打開手機，發現王知墨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。
少年郁悶地抓了抓頭發，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“我朋友張湛打籃球的時候認識了王知硯學長。”
嘖。王知墨表面不屑，內心竊喜。
還算她哥有點用處。
要不是他倆長得有五分相似，王知墨總懷疑王知硯是從哪個垃圾桶邊上撿回來的。
暫時打消這個想法五分鐘。
她代表組織，感謝王知硯同學在本次事件中發揮重要作用。
“行了，把你號碼給他啦——哦對，你手機不在身邊。”知墨懶得征求夕嵐的意見，自作主張地嘟囔著，隨手存下那個號碼，又補發了一條短信。
樊祁緊張地握著手機，在一片黑暗中用力深呼吸。
手機振動了兩下。他點開屏幕，是一串數字。
孟夕嵐的手機號。
少年怔怔地凝視著她的號碼，巨大的驚喜感席卷而來，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屏幕，仿佛想要單憑號碼解讀夕嵐的故事。
想了解她更多。
手機又振動兩下，讓少年回歸現實。
“夕嵐不帶手機上學，現在發短信她也不會回。”
樊祁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，右手握成拳，用力敲著上鋪的床板。
上鋪睡得迷迷糊糊，忽然被叫醒，垂死病中驚坐起，怒道：“樊祁！”
“要到號碼了！”樊祁激動道。
上鋪簡直無語凝噎，試圖作案行兇，換自己一晚安眠——可惜在發現寢室裏並無可以作案的刀具後，他只能枯坐五分鐘，一掀被子，倒頭繼續睡了。
老子愛學習都來不及，誰他媽管你愛誰啊！
“行了行了，等他周末聯系你吧。”王知墨小心地收好手機，拍拍夕嵐的肩膀。
夕嵐隱沒在黑暗裏，誰都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她只是略微挪動身體，坐得離知墨更近了些，小聲抱怨道：“他要個手機號真容易。”
她還以為能稍微考驗一下樊祁的真心、要鼓起勇氣去找葉瀾或者蔣恬媛他們要呢。沒想到居然對知墨下手，這號碼要得也未免有些輕松。
“我不覺得很容易，非要說的話，是他運氣比較好吧。”知墨發梢的水滴落在夕嵐的胳膊上，帶著些微涼意，隔壁床的討論聲漸漸停了，她壓低了聲音和夕嵐分析，“有手機號又不代表要發生些什麽，你可以不回覆他呀。平常心就好。
“我知道你挺沒安全感的，不太相信‘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’什麽的，其實可以稍微接觸一下嘛，沒什麽虧的，年輕就要多試試。”知墨語氣愈發像個老媽子，絮絮叨叨地碎碎念。
夕嵐輕輕推了她一把，按捺著自己心中的小火苗，準備爬上`床結束這個目前聊不出什麽頭緒的深夜話題：“先這樣吧。有進展和你說。”
多年以後夕嵐再回頭看，這段感情開始前的猶豫與躊躇不決並非源自女性的第六感。他年輕、帥氣、喜歡她，但16歲的樊祁並不能給予17歲的夕嵐任何安全感。她就像一個不會走鋼索的人，被趕鴨子上架，無防護地升到百米高空，一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。
周五晚上家裏停了電。後母帶著她的孩子已經出了門。父親難得晚上沒有應酬，在客廳裏點一支蠟燭，等她回家。他們在附近的飯攤吃了頓便飯，父親問夕嵐，快要期中考了，要不要去同學家覆習。
夕嵐便說不必了。
一晚上也改變不了什麽。
父親尷尬地對她噓寒問暖，夕嵐有些不想回答。他給她錢。足夠多的錢。可以讓她很體面地拾輟自己、有餘錢參加朋友社交。她精神匱乏。她沒有足夠的愛。想被人真正地關心，只有自己去找。
夕嵐曾經不止一次悲哀地幻想，自己大概會很年輕就結婚吧。
至少這樣成立的家，是她自己的家。
後母與她幾乎不作任何交流，很偶爾一次，父親送異母弟弟上學習班，夕嵐洗碗，後母擦洗廚房時隨口對她說，漂亮的女生年輕時可能遇到很多人渣，不要覺得一個人好，就巴巴地等他來娶，誰知道男人一時沖動能堅持多久，就算很想結婚，也不要未婚先孕，會被婚前殺價。
“你很漂亮，但如果找不到能保護自己的手段，漂亮可能會變成你的災難。”
說完這句話，她仿佛自知失言，立刻放下手中的濕布和廚具，為夕嵐洗了一小碗葡萄，讓夕嵐洗完碗記得吃。廚房裏又是一片沈默，只有水流的嘩嘩聲。
後來幻想很早就結婚的次數變少了。後母具體說了些什麽，夕嵐已經記不清楚，但對“漂亮可能會變成你的災難”深以為然。也許是他們學校校風仍算單純，也許是她的容貌並不是那麽的漂亮，她很安穩地活到了高二。
追她的男生不多，很真誠的也有。他們和樊祁一樣，無法給予她任何安全感。
她對樊祁動心了，因此願意小心翼翼地試探。
只是需要由他的耐心。
她會給予回應的。
父親說，可能遲點才會來電，不如去湖濱公園走走。
夕嵐說好。
初秋涼風習習的夜晚，夕嵐與父親沿著湖畔緩慢而沈默地走著。
兜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。
陌生號碼。
“部長，今夜月光很美。”
樊祁面前的十幾張試卷被風吹得亂飛，他皺眉編輯完短信，將手機放在一邊，左手托腮，右手依舊轉著他的黑筆，出神地望著落在窗前的一抹月光。
夕嵐仰起頭，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，與樊祁同時擡頭，凝視這輪懸在天上的彎月。
她沒有回覆這條短信，只小心地存在通訊錄裏，在姓名處中規中矩地寫“樊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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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郁悶地抓了抓頭發，老老實實地回答。
“我朋友張湛打籃球的時候認識了王知硯學長。”
嘖。王知墨表面不屑，內心竊喜。
還算她哥有點用處。
要不是他倆長得有五分相似，王知墨總懷疑王知硯是從哪個垃圾桶邊上撿回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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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代表組織，感謝王知硯同學在本次事件中發揮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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樊祁緊張地握著手機，在一片黑暗中用力深呼吸。
手機振動了兩下。他點開屏幕，是一串數字。
孟夕嵐的手機號。
少年怔怔地凝視著她的號碼，巨大的驚喜感席卷而來，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屏幕，仿佛想要單憑號碼解讀夕嵐的故事。
想了解她更多。
手機又振動兩下，讓少年回歸現實。
“夕嵐不帶手機上學，現在發短信她也不會回。”
樊祁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，右手握成拳，用力敲著上鋪的床板。
上鋪睡得迷迷糊糊，忽然被叫醒，垂死病中驚坐起，怒道：“樊祁！”
“要到號碼了！”樊祁激動道。
上鋪簡直無語凝噎，試圖作案行兇，換自己一晚安眠——可惜在發現寢室裏並無可以作案的刀具後，他只能枯坐五分鐘，一掀被子，倒頭繼續睡了。
老子愛學習都來不及，誰他媽管你愛誰啊！
“行了行了，等他周末聯系你吧。”王知墨小心地收好手機，拍拍夕嵐的肩膀。
夕嵐隱沒在黑暗裏，誰都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她只是略微挪動身體，坐得離知墨更近了些，小聲抱怨道：“他要個手機號真容易。”
她還以為能稍微考驗一下樊祁的真心、要鼓起勇氣去找葉瀾或者蔣恬媛他們要呢。沒想到居然對知墨下手，這號碼要得也未免有些輕松。
“我不覺得很容易，非要說的話，是他運氣比較好吧。”知墨發梢的水滴落在夕嵐的胳膊上，帶著些微涼意，隔壁床的討論聲漸漸停了，她壓低了聲音和夕嵐分析，“有手機號又不代表要發生些什麽，你可以不回覆他呀。平常心就好。
“我知道你挺沒安全感的，不太相信‘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’什麽的，其實可以稍微接觸一下嘛，沒什麽虧的，年輕就要多試試。”知墨語氣愈發像個老媽子，絮絮叨叨地碎碎念。
夕嵐輕輕推了她一把，按捺著自己心中的小火苗，準備爬上`床結束這個目前聊不出什麽頭緒的深夜話題：“先這樣吧。有進展和你說。”
多年以後夕嵐再回頭看，這段感情開始前的猶豫與躊躇不決並非源自女性的第六感。他年輕、帥氣、喜歡她，但16歲的樊祁並不能給予17歲的夕嵐任何安全感。她就像一個不會走鋼索的人，被趕鴨子上架，無防護地升到百米高空，一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。
周五晚上家裏停了電。後母帶著她的孩子已經出了門。父親難得晚上沒有應酬，在客廳裏點一支蠟燭，等她回家。他們在附近的飯攤吃了頓便飯，父親問夕嵐，快要期中考了，要不要去同學家覆習。
夕嵐便說不必了。
一晚上也改變不了什麽。
父親尷尬地對她噓寒問暖，夕嵐有些不想回答。他給她錢。足夠多的錢。可以讓她很體面地拾輟自己、有餘錢參加朋友社交。她精神匱乏。她沒有足夠的愛。想被人真正地關心，只有自己去找。
夕嵐曾經不止一次悲哀地幻想，自己大概會很年輕就結婚吧。
至少這樣成立的家，是她自己的家。
後母與她幾乎不作任何交流，很偶爾一次，父親送異母弟弟上學習班，夕嵐洗碗，後母擦洗廚房時隨口對她說，漂亮的女生年輕時可能遇到很多人渣，不要覺得一個人好，就巴巴地等他來娶，誰知道男人一時沖動能堅持多久，就算很想結婚，也不要未婚先孕，會被婚前殺價。
“你很漂亮，但如果找不到能保護自己的手段，漂亮可能會變成你的災難。”
說完這句話，她仿佛自知失言，立刻放下手中的濕布和廚具，為夕嵐洗了一小碗葡萄，讓夕嵐洗完碗記得吃。廚房裏又是一片沈默，只有水流的嘩嘩聲。
後來幻想很早就結婚的次數變少了。後母具體說了些什麽，夕嵐已經記不清楚，但對“漂亮可能會變成你的災難”深以為然。也許是他們學校校風仍算單純，也許是她的容貌並不是那麽的漂亮，她很安穩地活到了高二。
追她的男生不多，很真誠的也有。他們和樊祁一樣，無法給予她任何安全感。
她對樊祁動心了，因此願意小心翼翼地試探。
只是需要由他的耐心。
她會給予回應的。
父親說，可能遲點才會來電，不如去湖濱公園走走。
夕嵐說好。
初秋涼風習習的夜晚，夕嵐與父親沿著湖畔緩慢而沈默地走著。
兜裏的手機振動了兩下。
陌生號碼。
“部長，今夜月光很美。”
樊祁面前的十幾張試卷被風吹得亂飛，他皺眉編輯完短信，將手機放在一邊，左手托腮，右手依舊轉著他的黑筆，出神地望著落在窗前的一抹月光。
夕嵐仰起頭，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，與樊祁同時擡頭，凝視這輪懸在天上的彎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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